01 那天的雨
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水 老范站在门口鞋全湿了
他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老母亲探出头，问怎么还没回来 这一幕就像定格在那天的黄昏
老范其实一向没什么表情 平时说话老带着点别扭，可那天他愣了一下
母亲只说了一句 没想过老范后背就湿了
这场面 后来每年都要在老家餐桌上提起一次
其实当天他才19 从湖南老家考了三次还没考上大学
家里说要不先跟着表叔去东北打工 多挣点钱改天再考
他拖着个蛇皮袋 照片全搁里面了 一路往北倒车坐了32个小时
但他没想到 后来一趟火车过去 这一走 就是整整40年
门口的积水一直流到路边院墙下
母亲站在台阶上说 记得冷了就加衣服啊
老范觉得这话很普通 但其实那天他没回头走太快了 他心里老想着个事 这事他谁也没说过
02 母亲的照片
其实小时候老范家不富裕 桌子凳子都是凑的 田里种东西靠天吃饭
他妈也不太会说那些暖心的话 只是老琢磨着家里哪个孩子补了鞋 哪个没补
老范其实是老三 从小吃饭老被挤到最边上 没人管他吃多少
有时候半夜，老范睡醒 突然听院子里有脚步声，他一翻身 妈妈正坐炕边缝衣服
母亲看了他一眼 什么都没说 只把灯调小了点
他觉得这个动作挺奇怪的 但一直也没多想
后来跟着表叔去了吉林 那边冬天老冷了 跟湖南完全两个样
厂房里24小时轮班 手套都冻破了饭也吃不饱
有一次母亲突然给他寄了张照片 还在背后写了句字
“冷就回来 不要逞强”
那会厂里人都围着他看这照片
有个大姐半开玩笑说 有娘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你看人家妈亲手写信
老范没说话 就把照片往工作服口袋里一揣 一直带着 连睡觉都装身上
这照片 后来边角卷了 两张变成一张 胶水粘的地方也掉色
但老范三天两头还会摸出来翻一翻
他有人看见就装作没啥 但自己一个人时候老要瞅半天
03 电话里的争吵
转眼就过去了20年 老范也娶了媳妇有了孩子
媳妇老说你就这点本事 回老家种田得了
可他觉得 自己虽然累 但一辈子都想留在这 新地方咋说都习惯了
这时候母亲年纪大了 听家里说有病病得挺重
老范骑着自行车赶回老家 路上老大一颗心吊着
但到家时候只剩个屋角的炕 母亲已经糊涂了 有点不认识人
他那天在门口徘徊了老久 屋里嫂子喊他进去看一下
母亲抬头只咕哝了句 谁啊
老范愣在那想说啥但一句也没说出来
后来他天天打电话回去，其实每通电话都挺尴尬 母亲听不太清楚
但母亲问的永远是“吃了没”“穿暖没” 其他事一句都不问
有时候电话没接通 他能坐在厂外石墩上坐半小时 什么也不干
他其实一直有个心结 几十年没说出口
就是觉得自己那年出门其实是逃避 没能留下照顾母亲
直到母亲走那年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电话那头啥也听不见了 就听见呼吸声”
邻居后来问他有没有后悔 老范一句话也不讲 只是低着头蹲墙角抽烟
这事 谁也插不上手
04 老照片掉出来
母亲去世第二年 老家翻建老屋
老范特意赶回湖南 打开母亲衣柜底层 竟然看见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背后 除了那句“想回来就回来” 又补了一句
“不是非要你出人头地 你高兴就行”
老范站在屋中央 突然什么话都忘了
他半天没说话 媳妇在旁边看着 他愣愣地把照片揣进裤兜 说声回去了
那年回来 他在厂里多领了两份夜班 三天没合眼
同事问您这累成这样 为啥
老范嘟囔 “家里没啥人了 就多攒点钱呗”
然后没再解释啥
他媳妇后来讲 他说话越来越少 但桌上那张老照片每年都要摆出来 一年比一年旧
孩子也看出来 爸爸晚上经常唠叨湖南的事情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不讲话了
05 下个雨天
再后来 老范退休了 总说要回东北小住一阵 但一年都没出远门
有一年初夏下大雨 他突然说 想回湖南去看看
走之前，屋里人问要不要带点什么 他就拿了那张母亲旧照片
塞得严严实实 没说带回去干嘛
下车站台 那年积水比40年前还高
老范站在家门口 摸了摸照片对自己说：这回别走太快了
进院的时候发现春天的土壤味道 和他19岁那年一样 没啥变化
他一句“妈 我回来了” 说出口时
门口没人应 可屋那头好像有人答应一样
老范停了下 把照片放门槛上 自己往屋里走
对于老范的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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